暗中负责监控他的卫兵，在他重新躺回床上，蒙起大被之后，才悄然离开。
回到阿塔尼大帐，卫兵一板一眼地将刚刚偷窥到的情形跟阿塔尼报告一遍。
阿塔尼听罢，沉默良久，叹了口气，“殷楚珏倒真是个勇士……能够如此坦然面对死亡，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。”
刚刚那几个跟在阿塔尼身后的人，此刻听了卫兵的报告也都收起了轻蔑的态度。
他们都没有想到，那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人，在得知自己中毒，并且猜到毒药就是刚刚离开的这一群人下的后，还能够如此淡然处之。
是他们所有人，亲眼看着自己把毒药喝下去的。
“阿塔尼大人。”
刚刚被殷楚珏指使当了一把炕桌的人，皱眉道，“纵然殷楚珏是勇士，也无法改变他是我乌鲁国敌人的事实！他这个人，必须除掉。”
阿塔尼长叹了口气，“毕竟他被劫持放走俘虏这件事，只是不确定。”
“不过——宁可错杀，不能放过。”
“他在我军营留了这么长时间，万一并非真心归顺，那我军营岂不是要全被曝露在北国面前？”
“ 罢了，那一碗药下去，就算是我乌鲁国最厉害的巫医也束手无策。他必定要死的，余下的日子里就少些为难吧。”
“是。”
闻言，众人皆躬身答道。
另一边，殷楚珏并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已经变得高贵冷艳起来。
被窝里冰凉冰凉的，他哆嗦着从系统里拿出千里镜，打算继续他的偷窥生活。
镜面一阵波动后平静下来，映出殷漓的身影。
殷楚珏微微蹙眉。
这家伙，是不想活了吗？
此时的北国皇宫正下着鹅毛大雪，殷漓直挺挺地跪在御书房门前。
他仍旧是一身黑衣，也不知自那天之后有没有换过。
头发湿漉漉的，甚至有些雪水顺着发梢滴落，又迅速泅进背后的衣服中，消失不见。
身边的地面皆是白茫茫一片，地上的落雪几乎要淹没殷漓跪着的小腿。
殷楚珏不是这身体的原装，没有见过殷漓真正的功夫。
但是他觉得殷漓的内力应当是很厉害的，毕竟皇家暗卫出身。
可此时殷漓笔直的身体居然微微发抖。
殷楚珏猫在被窝里，疑惑地摸了摸下巴，深深地怀疑他的皇兄虐待了殷漓。
可是殷淮对自己心怀愧疚，现在他将暗卫托付出去，不是正好能够让殷淮弥补一下吗？
御书房的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，一个太监尖着嗓子唤道：“陛下让你进去。”
殷漓默默地行了个礼，虽然微微发着抖，还是利落地起身，走向御书房。
只是地上的脚印不似以往那样齐整，看着雪地上留下的一串略有歪斜的足印，殷楚珏居然觉得有点心痛。
殷漓进了御书房，在殷淮面前还要跪下，被北国皇帝一挥手制止了。
殷淮看上去有些郁闷，比殷漓这个在雪地里不知跪了多久的人还要憋屈。
他双臂抱在胸前，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殷漓，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，仿佛要从那上面看出一朵花来。
而殷漓就默默地微微低头，任由九五之尊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做扫描。
殷楚珏看得都尴尬了，心说就算皇兄你把脸低到尘埃中，也看不出来一朵花。
书房里的烛火爆了个响，噼啪声偶尔响起，也没有打破这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。
殷楚珏就这样被迫看了半天的哑剧，等他打完了三个呵欠，殷淮才开口。
“朕，许你追随殷王，待殷王千岁之后殉主。”